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献给花露水的抒情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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用花露水,是很久以前的事情,这里说的花露水不是最新的塑料喷瓶,而是那种六神的老式绿色玻璃瓶装。

记得小时候,夏天,蚊子多,经常就用花露水防蚊子,被叮了也用它止痒。虽然好像实际上也没啥效果,但就是喜欢到处抹,抹在凉席上,当时奶奶在家,拿把蒲扇扇来扇去,我就穿个小裤衩在凉席上自由自在地跑来跑去,那时的世界也大,当时的凉席在现在看来,也就是小小的一块,有谁能想到那曾经是我的整个世界呢?凉席上漏出的每一根线头,每一块竹木,都足够我玩一个燥热的下午了。

小时候,走亲访友也多,亲戚的窗台上往往摆着一瓶,我经常趁大人不注意,偷偷拧开盖闻一下,陶醉完之后再拧上瓶盖放回去,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。也就是那时,我开始有了一个疑惑,究竟瓶子是绿色的还是里边的花露水是绿色的,后来经过研究发现,两者都是绿的。

就这样,花露水的味道和童年的夏天连结在了一起,再也没有分开过,就算我日后在杂乱无章的宿舍拧开瓶盖的一瞬,也能迅速穿越回儿时夏天的凉席上,这时就算是冬天,我也能让下午的燥热、蚊子包的微痒重新回到我皮肤的神经元上。

它是什么味道的呢?我想,描述一种味道,和描述音乐一样,是文字所力所不及的。只能说它有一点酒精味,香香的,很醉人,却又比酒有一股更独特的味道,我看了配料表,里边有蛇胆提取物、金银花提取物、冰片等等,这些东西的香味我大概都知道,但它们中没有任何一个是和花露水差不多香味的,这大概就是一种调和的结果,只有某些固定的原料按某种固定的比例,才能调配出夏天的味道,正如蝉鸣、凉席、以及手臂上鼓起的蚊虫留下的痕迹,这些按某种比例,也才能调配出这花露水的香味来。

然而,这样曼妙的味道,却遗失了我多年。不知从何时起,它就连同过年的鞭炮,亲戚塞到我手里的大红包一起消失了。我家和姥姥家都换了新房,奶奶也回了石家庄,凉席没有了,换成了空调。花露水选择和凉席一起,与夏天断绝了关系,失去它后,我才开始怀念它。

多年来,我都在不断寻找它。我在商场里寻找过它,那里的花露水像花一样五彩缤纷,*瓶,蓝瓶,绿瓶,玻璃瓶,塑料瓶,冰莲香。铃兰香……它的种类和这个时代的知识信息一样呈现了爆炸式增长,我曾经恬不知耻地拧开每种花露水的瓶盖闻它的味道,但都不是那个熟悉的味道,于是最后一瓶也没买,售货员行注目礼送我离开。

我还在学校里寻找过它。高二的时候,我被分配到混合宿舍,有个理科舍友带了一瓶花露水在宿舍里喷,我竟嗅出了一丝熟悉的味道,于是我连忙急切地问他,这个是什么牌子,什么味道,从哪里买的。因为我那时在宿舍里话非常少,平日里像个哑巴,所以大概那一瞬间我像个疯子。他听到我的话,没有给我答案,只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。于是在学校里,我也未曾真正找到这个味道。

前年有一次去姥姥的新家,我看到书柜上摆着一瓶花露水,拿起来喷了下,发现有点熟悉,但并不是很纯粹,总感觉有股异味,但那一丢丢熟悉已足够征服我。我一看瓶子,是一个不熟悉的品牌,底下写着:金银花香。鉴于在学校里的教训,我也没有再敢问他们购买的渠道,只是拿着瓶子端详,这是一个当地的小品牌,某宝和京东上完全找不到,于是这个途径便走向了死胡同,我只记得那“金银花香”,福克纳笔下缠绕昆汀的精神直至死亡的花香,此刻也在缠绕我。

我也试过网上无数次查找,都未能找到确切的品牌和种类。这世界上词语多了,有百度;图片多了,有识图;歌曲多了,有听歌识曲,可是这气味究竟如何寻觅?相当一段时间里,我希望发明一种能够检索味道的方式,它一定像时间机器一样,实现无数人的梦想。

这些年里,我家也不是完全没有花露水,但鉴于无聊的味道,它们不是闺中怨妇般躺在家里,就是在喷完第一次之后再也找不到了。

去年10月份,暑的燥热和蚊子已经消退。我ddl还不算多,就经常刷知乎,搜索花露水,好多人提到六神小绿瓶,伴随着“童年回忆”等字眼,我就抱着好奇的心态从某宝上买了一小瓶试试看。

我去楼下取快递快递,朋友以为我像以前一样买的是书,但这次不一样,我拆开盒子取出的是花露水。拧开瓶盖的一瞬间,我傻掉了,甚至直到现在也找不到很好的词语来描绘这种感觉。只记得后来妈妈有瓶香水,问我用不用,我说我有花露水,把她笑得够呛。

就这样,我再次找到了你,花露水。我把你抹到我的手上,冰冰凉凉的地方都变成了美好的时光。我多么爱你的味道,就像爱一个自由自在的儿时的纯粹的心。我会给你写诗,写曲子,有你的时候,无论多么难受,都是我的人生巅峰。你只能是装在绿色玻璃瓶里,瓶子底部刻着字,你在瓶里发着光。

我爱你,花露水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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